Chapter 22
小百合从会议室出来，助理慌慌张张跑过来跟她说麻耶来了，在等她。
“真是的！怎么不早点说……”小百合把手里一大叠文件扔到助理怀里，飞奔出去。
麻耶坐在会客室里，手边的咖啡已经凉了，也没喝几口，他手上拿着最新一季品牌的宣传册，来来回回地翻阅。阳光照在他的脸上，一点血色都没。许久没有被打理过的头发长过了脖颈。
即使是如此颓然，竟也有种无法言喻的美感。
所以寺川麻耶是寺川麻耶啊。
小百合一直忍着没有联系麻耶。
除了工作太忙以外，这么多年的交情，她清楚麻耶是个怎样的人。
有了想说的事，他会主动来找你。不想说的事，不管怎么撬开他的口都撬不动。就像现在。也像他说出口的那句“已经有为之活下去的人了”
“好久不见，麻耶。”小百合拉开对面的椅子，坐了下来。
麻耶这才放下册子，随即笑了起来。那是如释重负的笑，即使苍白无力。或者寺川麻耶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强，褪回平凡，他也只是个普通人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小百合在等着麻耶开口。
“啊，怎么说呢？”麻耶害羞地挠挠头，似乎是不知从何说起。
“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。”小百合尽量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，“怎么，想来我这里当模特呀？”
她知道麻耶虽然赔了一笔赔偿金，决意不当《003》的模特了，但手上还是有几个品牌的合作没解约。
“不是……我想进你的工作室跟你学服装设计。”
小百合目瞪口呆。
“模特应该是当不了了，吧？”麻耶没想把气氛搞得这么糟糕，反而伸手去握住小百合的手，“你放心啦。”
“我怎么放心。”
“对我的感情，你要放心，对我的状态，也请放心。”
“你何必折磨自己？为什么是你走了？”小百合有些生气。
“别别别，你千万别这么想。我没折磨自己，没有委屈自己，也不都是为了他。”麻耶清楚世人所想。现在的局面无非是一个走一个留，而每个人都这么觉得，走的人落魄、留的人风光。甚至小百合也忿忿不平。尽管这个圈子就是这样，但她总觉得，该走的人不会是麻耶。换句话说，为什么要走？
小百合也把话摊开说，“你知道在这个世界，最重要的不是谁来开拓这块疆土，而是谁一直驻守着。”
“就是觉得坚持不下去了。想逃了，想脱离。”麻耶拍拍双颊，不被室内不流通的空气而困住。
小百合瞬间就明白了，这不是什么辩解。
麻耶内心一定也这么想的。
"你看那块海报。"麻耶从窗户指过去，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，那是一块很显眼的看板，高高悬挂在不远处的大楼。
上面印着的是时下最热门的偶像的代言。
"我也曾经被印在上面呢。"麻耶笑了笑，"可是站上面那么久，会累的啊。我想站在地上，不是悬在空中了。"
进了小百合的工作室以后，麻耶的异性缘同性缘也一样没少。
麻耶的前段感情以及之前的名气，给现在的麻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。与其说影响，麻耶更愿意称作是麻烦。
人们的猎奇心理作祟，忍不住靠近，去满足自己的窥私欲。又或者天生被麻耶所吸引，对跌下神坛之人一探究竟。只是若麻耶无法按照每个人的内心想象进行应对，又会对他太苛责。
麻耶在这个圈子呆了这么久，总是比别人更透彻地明白自己的处境和常人的想法。虽然也依然是小心翼翼的，但感觉比之前自由了不少。
麻耶还是模特的时候不喜欢喝酒，也不喜欢聚会，现在渐渐地却可以接受了。
只是不怀好意的人总有那么几个，不过分的话，麻耶也当做没事发生。但小百合在场的时候，多少会护着麻耶。
麻耶摇摇头，“不用了，我知道怎么应付。”
“你好歹是我带的人，不能我在场也不帮你吧。”小百合帮着挡酒。
“在学校的时候，聪就总是护着我。现在都工作这么久了，你也护着我。”麻耶有点喝高了，“干嘛。我这么弱吗？”
“麻耶你真这么觉得？”小百合郑重其事地放下酒杯。
“嗯？”
“我和聪从来没有觉得你弱，一点都没有。想保护你就一定是因为弱吗？人的天性使然，当然是源于喜欢。只是我和野口聪的喜欢不同，我把你当朋友，他把你当什么？你再清楚不过了吧。”
“小百合，我很怕。你看我当时一直等着他啊，他都不来。没等过就不知道，等待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事情。”
刚结束今天最后一个拍摄日程，已经到晚上十点了。
整个小组的人都还饿着肚子。尽管如此也没有人抱怨，对这期的企划尽善尽美。
聪也比以前更加专业，他已经很少再提起麻耶这个名字了。周围的一起共事的同事们，包括卯月也都识趣，他们也从不主动提起麻耶。明眼人都看得出，即使聪装作毫不在意，却更加牵强了。
只不过媒体还是喜欢在他们俩的关系上大做文章。
聪忍着不去看，可是心里却做不到不去想。
就像现在，想得出神，突如其来的闪光灯才让聪回到当下。
不必言说，谁都知道聪刚才是因为什么而走神了。
聪站在摄影棚里，环视了一圈，整个空间被打造得五彩缤纷，像一个巨大的糖果盒子。
独角兽的毛绒玩具，小熊的印花，糖果和甜甜圈的模型，爱心和星星，粉色的贴纸。
每一抹颜色都是一个不真实的梦。
甜腻的，上瘾的。
“这不是该由女孩子来拍摄的主题吗？”聪觉得有些可笑，指指自己手上的玩偶。.
“但是对梦的感知，是一样的吧。”摄影师这么说着，“这也只是梦的一种。”
美梦都只有一种。
是带着阳光的味道刚晒好的白衬衫，是五彩斑斓里触手可及的光，是白雪皑皑里从天而降的手套。
是你啊，是寺川麻耶。
噩梦却有千万种。
是奔跑到尽头却无人等候的失落，是登上顶端却一脚踏空，是灰姑娘的十二点。
也是你啊，是寺川麻耶。
所以在工作结束后，打算随便填肚子的居酒屋的走廊上，看到麻耶，他也以为是做梦。
嘿，工作不都结束了吗，怎么还没停止发梦。他告诉自己。
美梦与噩梦交织，他失去了抉择的能力。只能等待命运走到他跟前。
麻耶把头发染黑，穿着宽松的毛衣外套，架着副镜框，低眉顺眼的。从对面包间走出来，拿着酒壶，摇摇晃晃扶着门框。
勉强穿好了鞋子，准备再去叫酒。
麻耶也没看清站在几步开外的人是谁，居酒屋灯光昏暗，他头脑发胀，只下意识觉得该躲开走。
聪看不过去了，走过去搂着他。触摸到他的那一刻，他好像又出现了幻境。
“你喝了多少啊……”聪实在不忍心责怪他，束手无策的口气。
麻耶倒是被吓得一个激灵，手一抖，打碎了酒壶。只不过在笑声和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的居酒屋里，那划破梦境的碎玻璃的清脆声响，瞬间被覆盖了。
“聪？”
“还记得我？”
聪半搂着麻耶，扶他去了隔壁一间没人的包厢，把门拉上。
聪刚准备伸手去开灯，“不要……”麻耶打了个酒嗝，“不要开灯，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你呢。”
聪也乖乖听他的话，停止动作，没了声响。
“好久不见，过得好吗？”聪清清嗓子，开了个话头。
“作为寺川麻耶这个独立的个体，过得还不错。”
“那作为野口聪前男友的寺川麻耶呢？”
“秘密。”麻耶声音有些嘶哑，他在这个黑暗而密闭的空间里什么都看不到。头脑因为酒精也变得很迟钝。
“麻耶，你别跑了。”聪感到疲惫，除去一整天的工作不说，如今再见到自己最喜欢的人，也束手无策，除了乞求别无他法。其实只要想，麻耶现在在哪、干什么，这种事对于现在的聪来说，根本不是难事。只是他在克制，他也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。
空气里没有动静，沉寂了几秒，喝得醉醺醺的麻耶扑过来，身子一沉，双手环住聪脖颈。扑面而来的酒气，和日复一日，再熟悉不过的麻耶的气息。
他靠在聪的肩膀，嘻嘻哈哈地俯在聪的耳旁说，“我就在这里，你抓不抓得住我？”
“麻耶……”
“聪。”大概麻耶酒喝得过头，不知不觉流下眼泪，滚烫的热泪挨着聪颈部的动脉，一下一下，跳动着，“拜托你了，一定要抓住我。”
要确切地把寺川麻耶归为美梦或噩梦吗？
或许都不是吧。
这是现实。现实是你追我赶，却乐此不疲的爱情游戏。
如果强硬地给他冠上与梦相关的名词。
那应该是，梦想。
寺川麻耶是野口聪一尘不染的梦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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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页很久没看到过树我了 还是自己动手悄悄刷一发
ps.再也不立flag啦